当前一位华服丽人,双眼微红,好似哭过,竟正是杨尚。 崔晔早带着阿弦往旁边退开一步,让杨尚等人先去。 擦身而过的瞬间,阿弦看向杨尚,正杨尚也自瞧着她,两人的目光蜻蜓点水般一撞,杨尚仍是极快地去了。 崔晔不言语,仍是往前而行,走开数步,却发现阿弦未曾跟上。 崔晔回头,见阿弦站在原地不动,他便唤了声,阿弦听见才如梦初醒,忙拔腿跟上。 “又在想什么?”崔晔问道。 阿弦欲言又止,只在拾级而上的时候,阿弦问道:“我之前听云绫姐姐说过周国公之事,心里一直觉着周国公是喜欢夫人的。” 崔晔道:“然后呢?” 阿弦道:“我方才……见到他们两个各怀心意。” ——就在杨尚擦肩而过之时,阿弦看见昨日杨尚跟敏之两人在周国公府对峙的场景。 但虽然听见杨尚猜疑敏之自己下毒的那句,却几乎不敢相信。 更叫阿弦意外的是,在那场云雨之后。 杨尚将衣衫拉起,覆在肩头。 她将目光从帐顶移开,看向身旁敏之,一寸一寸描绘他英俊过分的容颜,杨尚的目光平静下来:“殿下,”她唤了声,又道:“过去之事,我不愿再提,但是现在之事,却不得不说了。” 激情过后,敏之双眸之中一片空茫,虽听见杨尚的话,却仍一动不动,只问:“你想说什么。” 杨尚靠他近了些,仍是俯看着他,用极低的声音耳语般道:“娘娘宠爱殿下,殿下该是心知肚明,而这种荣宠,若是落在别人头上,只怕那人会欣喜若狂,别的不说,就说梁侯,只因娘娘偏爱殿下,他无事生非,作出多少事来。” 敏之道:“然后呢?” 杨尚道:“殿下就没认真想过自己以后的出路是什么吗?” “出来?”敏之道,“我有什么出路?” “当然有,”杨尚俯身过来,静静地打量着他的脸,“只要你肯向皇后服软,得皇后欢心,区区一个梁侯又何足道。” 敏之目光转动,终于看向夫人:“你的意思,莫非是……” 杨尚不惮同他对视:“我虽是女流,但现在朝中的这种态势,让人不得不多心思忖,若太子无法登基,将来登基的会是什么人?” 敏之道:“终究是李家的人,不是么?” “万事并没有绝对,倘若不是李家的人呢?” 帐内寂静非常,半晌,敏之道:“我劝你不要错想了主意,大概武三思也存着一样的猥琐念头,然而我这位姨母却是个最厉害的角色,你知道她为何偏爱我么?因为我从不痴心妄想,我很清楚自己是谁。” 杨尚道:“殿下当真清楚自己是谁?” 呵呵一笑,敏之道:“我是贺兰敏之,不姓李也不姓武的贺兰敏之。你们痴心妄想之物,我丝毫不放在眼里,而我要的东西,你们永远也给不了!” 含元殿外,天风浩荡,将人的袍袖鼓起,似将随风而去。 听阿弦说罢那句,崔晔道:“周国公性情奇特而复杂,且又身处如此境地,若用爱与不爱来限定,只怕太单纯了,这本是无法一言蔽之的事。” 阿弦道:“爱或者不爱,又跟人的性情和处境有什么关系?” 崔晔却忽然道:“听说陈基跟户部武给事家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了,就在下个月。” 就像是会心一击,阿弦无法出声,她虽然早有闻听,此刻被崔晔当面提起,仍觉着秋风里有一条鞭子,“啪”地甩在脸上,让她不知该以何种神情面对。 崔晔把她的脸色看了个明白:“你不如仔细想想,跟这些有没有关系。” 说话间已经到了殿门口,宦官入内禀报。 将进殿的时候,崔晔停了停,终于回身。 崔晔道:“何为‘喜欢’?两情相悦而又能佳偶天成,自古罕见。同样对有的人而言,所谓‘喜欢’,其实是一件至为奢侈之事。” 阿弦还不太懂崔晔这句话的意思,他已经转身进殿去了。 含元殿外同样有书名宦官,宫女,侍卫两侧林立。 阿弦垂手站在旁侧,因自顾自想事情,反顾不得在意他们的眼神了。 她想着崔晔的这句话,又想起他口中的陈基,不知不觉中,是敏之跟杨尚。 身后有宦官从殿内走出,刺绣的袍摆轻轻一晃。 身不由己望着那道熟悉的纹路—— “娘娘,”耳畔忽然响起杨尚的声音。 赫然身处含元殿内,而在她前方,是坐在书案后面的武后,她眼皮不抬地问道:“何事?” 杨尚道:“周国公从来并无任何反逆之心,这点娘娘请放心。” 武后正执笔落字,闻言一停:“是吗?” 杨尚道:“是,他意不在此。” “那他意在那儿?” 杨尚道:“依我看来,他依旧为魏国夫人之死无法释怀。” “这也是人之常情。”武后一派M.bZTd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