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傍晚我给你打了电话,慕斯礼接的。” “……”那个混蛋……果然不能对他抱有希望。 “你手机怎么到了他手里?” “一时没注意……”她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,末了说,“他没告诉我你打电话给我的事。……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?” “很多,你想听哪部分?” “……”她仿佛听到头顶响起了不祥的雷声。慕斯礼这个八婆……背着她都乱嚼了什么舌根啊! “那个人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。”她诚恳地说,“要是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,你别急着上火,先向我核实。” 丁言正在夹一块糖醋排骨,闻言顿了顿,搁下筷子,抬脸看向她。 “小良。” “嗯。” “你有没有事瞒着我?” “……”那太多了,宛如天上繁星,多到她心虚地垂下眼,“……有。” 厅里静得像深海。男人的声音像一只巨大的水母,漂荡在海洋里,缓缓的,静静的,无处不在的,包围着她:“如果我现在问你,你会告诉我吗?” “……” “沉默就是拒绝了。”他理解似的点点头,“将来呢,打算说吗?” 有一部分会说,关于温当当的那部分,她会告诉他。但其他的……时过境迁,现在说出来不会多出什么益处,只会让他痛苦。 关于“洞天”的一切,她要永远埋在心底。 “或许吧。”她只能这么含糊着,然后不安地追问,“慕斯礼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?” 丁言凝视她:“你怕他告诉我什么?” “……我怕他误导你。” “他说你有事瞒着我。” “……丁言,每个人都有秘密。”她拧起眉,“但我可以保证,我的隐瞒对你没有任何不利。” “我相信你。不过,事情是否对我不利,不该只由你一个人判断,对吗?” “……对不起。” “……你觉得抱歉,但你还是不准备说清楚?” “对不起。” 她在他脸上看到了失望。她心里也不好受,但她依旧紧闭着嘴。 有种过错,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在日光下。她当初接近他的目的,她不能说。有些事不是说出来然后请求对方谅解就可以的。你说出来,你觉得释然了,但对方却要背负你犯下的错,他再也也忘不了这件事,心里永远会扎着一根刺。 她已经决定要和他在一起,既然这样,她就要骗他一辈子,永远不让他知道他们的相识其实是一个难堪的圈套。 她道歉。他不出声。 厅里那片深海更静了,还多了些寒意。不久前才消融了的隔阂,再次悄无声息地生长。 温小良默默地搁下了瓷勺。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胃口,她知道他也一样。可惜了这顿晚餐,开始时的气氛明明那么好,最后却变得这么糟。 丁言再次开口:“慕斯礼和你……” 她攥紧了手。慕斯礼还说了什么?那混蛋究竟说了多少! 丁言却忽然顿住了,他望着她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再出声时换了话题:“你还是想当老师?” 他终于停止探求她的秘密,可新话题某种意义上比旧话题更糟。换了其它时候,她会理直气壮地说“没错我就是要一道道走到黑”,但这时,被旧话题弄得十分心虚的她不敢出声,只默默地点了点头。 “那就当吧。”他说,“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。” 她惊住了。“结婚后辞职当全职太太还是继续当老师”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分歧,他们为此冷战数日,她都已经做好了要长期抗战的准备……万万没想到他突然就松口了!就算是带条件的妥协,也足够让人惊喜。 她正襟危坐:“你说。” “我希望你换一所学校教书。” 她轻轻吸口气。 “为什么?——我喜欢这里,你要我离开,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。” 他露出些微妙神色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你在奥府……很多事不方便。” “……”难道是嫌奥府“不允许校内师生恋”的规定太碍事了吗?可他也只需要在这里待两年而已,两年后就毕业了,谁也管不着他了嘛。 她不想去其他学校。但……他已经主动退了一步,那么她也该顺着他一回。 “教完这个学期,我就申请去其他学校。”她说。 “不能现在就申请?” “现在走了没人接替我。”她解释,“现在已经八月了,十月就期末考。” 丁言望着她,嗓音有点沉:“两个月。” “嗯,只剩两个月而已,时间过得很快的。”只剩两个月了,真可惜。 他没再说什么,笑了笑,低头抿了一口凉掉的汤。 见他笑了,她也松口气,转而说起其他话题。 温小良松懈了,没察觉丁言那个笑容的真实含义。他对她笑,不是因为退让,而是因为他已经决定了,要按照他的方式来。这一点直到两天后温小良才明白,那时她看着奥丁高等学府的调任书,紧紧抿唇,心头发凉。 调任书上面写得很清楚,要她下周前往离奥府十千米之外的“图尔斯大学”就职,至于她在奥府这边的工作,到时自然会有人来接替她。调任书的右下方盖着好几枚红章,最明显的是校理事会的章……校理事会是教职工人M.BztD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