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公公在晟帝身后小声提醒。 晟帝的神智恢复一些,摆了摆衣袖, “退朝吧!” 散朝之后, 众臣回到家中, 想着朝上的事情不宜声张, 各各黑着脸,紧闭着嘴。哪里知道家中女眷全部齐齐相问,问国师是否就是前朝的木公公。 这下,众人回过神来,敢情今日朝堂上德妃闹的那一出,是有预谋的。朝堂上的事情外人不知原委,但裴御史殿前暴亡,却是掩盖不了的事实。 裴府老夫人眼皮子一直在跳,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。有相熟的人家,早就把朝中发生的事情偷偷告诉她,她手握佛珠,强忍着不落泪。待儿子的尸首被人送回来,身首分离,死状惨烈。她手中的佛珠落地,线断珠散,滚落一地。看着死不瞑目的儿子,几欲晕死。 送人的太监们斜睨着她,“裴老夫人,裴大人奴才们送回来了,裴公子被请进宫里喝酒,想来以后就与奴才们一样,都是无根之人。就不知裴公子愿不愿意进宫,与奴才等共事?” “什么?”裴夫人惊呼出声,还没有接受丈夫的死讯,就惊闻儿子要遭难。她顾不得尸首异处的丈夫,忙拉着小太监,追问他话里的意思。 小太监腰板挺得直直的,历朝历代,他们阉人是备受冷眼,被人欺辱。但今朝不一样,他们可不是这些世家贵妇所能小瞧的。 “裴夫人,奴才的意思已经很明白,贵府公子,很快就要丢掉身上的宝贝,变成奴才一样的无根之人。还是国师大人有大量,不计较裴大人欺君罔上,否则,你们这一府子的人…啧,奴才不说,裴夫人也明白。裴大人已送还,奴才等还要回宫复命,就此告辞。” “公公…你说清楚…”裴夫人还要去拉人,衣服被裴老夫人死死拽住。 她回过头,伤心欲绝,泪流满面,“婆婆。” “我们裴家,无论落到何等地步,万没有对阉人卑躬屈膝的道理。你记住,你是裴家的媳妇,命可以不要,风骨不能丢!” “婆婆,夫君死得不明不白,越哥儿生死不知,媳妇要风骨有什么用?” 裴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一顿,“风骨怎么能没用,你别忘了,光先是因何而死!他无惧无畏,我们不能丢他的脸!” “可是…婆婆,越哥儿…” 那要为阉人的话,裴夫人说不出口,几乎泣不成声。 “若真是那样,也是老天爷安排的,合着该我们裴家无后。” “婆婆…” 婆媳二人抱头痛哭,阉人当道,天理难容。 晚上,晕死的裴林越被人送回府,裴夫人一眼看到儿子鲜血染红的两腿间,咬着唇,死撑着不敢晕过去。 她不敢看那伤口,连夜请来裴府原先相熟的老大夫,老大夫验过伤,对她摇头。 “裴夫人,公子能保住命就算是万幸,其它的事,夫人不能多想。” 眼下,由不得裴夫人多想,儿子额头烫得吓人,若是高热不退,性命堪忧。她忙求老大夫开药方子。 老大夫叹着气,忍不住为裴家难过。 裴家婆媳二人守着裴林越,不敢离开。裴夫人眼睛痴痴的,盯着儿子的脸,“婆婆,您说,要是越哥儿早早娶了傅家二房的姑娘,眼下是不是都有后了?” 要是有个孙子,她也没有这么绝望。 “千金难买早知道,是越哥儿退婚,致使芳姐儿嫁进王府。你没听外面人说,芳姐儿病重在榻,怕是要不行了。” 裴夫人嘤嘤地哭起来,“都是命…早知道…” 世上哪有先知,要是早知道,她今日就让夫君告病假,死活不去上朝,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 早知道,她就不由着儿子,怎么都不能退掉傅家那门亲事,早早把傅家三姑娘娶回府里。那样, 儿子就算是出了事,也有后,身边还有知冷知热的人服侍着。 而如今,他们裴府,怕是彻底完了。 夫君当殿暴亡,儿子成为废人,裴家没有满门抄斩已是万幸。他们裴家已经断子绝孙,何谈什么东山再起。 她强掰着嘴给儿子喂过药,命人送婆婆回去。婆婆年纪大了,要是再有个什么好歹,剩下她一个人可怎么活。 裴林越喝过药,一直高热不退,他陷入长长的梦中。M.bzTd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