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年长些的女乐,虽也输给我了,却也有些样子,如今这算什么?” “学成这样,亏得能做女乐,还能被荐来揭花榜!可见是女乐之中无人了...要我说,那等名气更高的,估计也就是那般了!”刚刚超常发挥了一回,顺月月正是心气高的时候,根本不知道收敛。 她这样当红的雅妓,本身又和女乐没有从属关系,这样做是没有什么忌讳的...女乐能压住她们,自然能让她们低头。可要是女乐压不住她们,她们也没道理还低眉顺眼啊! 船再大再好也就是船,内部的舱房之间用木板隔开,而且木板还不厚,顺月月此时没压低声音,红妃便在舱房之中就听见了。但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...她其实没有所谓的‘集体荣誉感’,都是被人玩弄的商品,只因为一个摆在高级百货商店,是名牌货,就以此为荣,和大商场里的快消时尚品牌搞起对立来了吗? 只看本质的话,简直可笑极了。 唯一一点儿不快,还是顺月月就差指名道姓说她名不副实了...顺月月口中的‘那等名气更高的’,除了指她,还能指谁?她今天被安排在了最后出场,论名气也确实是十二名娘子中最大的。 不管怎么说,这是对她的一种否定,纵使知道顺月月的想法只是她的想法,也难免为此不高兴。 人之常情。 然而,不同于红妃的平静,田凤娇却是气极了!因为之前的争执,她自然也认为现在顺月月阴阳的女乐也有自己一个...本来就有过口角,没什么好印象,此时又这般作态,心气颇高的田凤娇差点儿没因此跑出去教训这个‘私妓’! 到底按捺住了,但最后田凤娇还是打开了们,然后故意大声与自己的娘姨道:“过去听人说‘坐井观天’,只觉得是夸大了教导小孩子的,世上的人哪里就那样了呢?如今才晓得,前人写在书里的,果然是真真切切的!如今不就见着了么?” “不过是见一个女乐失了手,就觉得自己胜过所有女乐了?若真是如此,怎得没见外头传出才艺冠京华的名头...更不见过去揭花榜,揭个头甲来呢?” 正刺着人呢,外头又出了一个雅妓表演。说来也是巧了,今日从顺月月开始,都是女乐们连番失手,而雅妓们发挥不错。等到田凤娇出来时,看客那边已经议论着是不是如今的女乐不行了。 田凤娇想到之前和顺月月的争执,心里压力陡然增大——其实这也有之前女乐连番失手的缘故,这让田凤娇也有些怀疑,是不是今天这艘船、这个日子不利她们这些女乐。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,怕什么来什么!所谓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!田凤娇就真的在台上失手了,犯了一个可以说是‘低级错误’的错误...等到她下场前,场下已经在叫了! “官伎馆的人呢?就送了这样玩意儿来?叫个像样子的来!” “真没用!” “如今官伎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!打着官伎的招牌,却比外头的私妓还不如,只会靠着出身官伎馆,摆排场、挣钱粮!” “怎么有脸来的?还不滚下去!” “滚下去!” “扫兴玩意儿!” “前几日这田凤娇在勾栏棚作场,我还送了金花捧她,如今真是丢脸!只当是瞎了眼了!” 下面很多叫嚷的还是本来就支持田凤娇的,他们有一种‘丢脸’的情绪涌现!只想着通过这种言语的发泄,减轻自己的丢脸感,以及因为失望产生的不快...对他们来说,这些美貌的娘子其实不能算是‘人’,他们表现的再喜欢,也是拿她们当物件的。 平常带着是为了衬托自己的权力和财富,偶尔还希望她们满足他们的趣味。揭花榜支持她们,也是图这些。而眼下田凤娇不能衬托他们的权力、财富,更不能满足他们的趣味了,他们就比任何一个人还要不满! 这就和买到一个昂贵的商品,结果却是哪里都不符合期待,心里是又失落、又生气,是一样一样的。 顺月月乐得看田凤娇的笑话,笑嘻嘻地与伴舞,还有其他表演完毕,比较轻松的私妓大声谈论起田凤娇的狼狈。 之后再轮到女乐出场,已经是最后的红妃了。在红妃即将走过过道时,顺月月笑着招了招手:“师娘子可要小心些,要是师娘子都失手了,外头可要闹翻天了...坐实了如今女乐还不如私妓的名头,那可怎么办啊!” 她说这话除了是奚落红妃,也有打乱红妃心神,让她失误的意思...成不成的不要紧,反正她多说一句话又不费什么功夫。 红妃连头都没有回,她当然不会因为顺月月的一句话动摇,同时她也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激起一点儿属于女乐的‘集体荣誉感’...非要说她因为什么不平静,大概是刚刚喝倒彩时各种毫不留情的言语吧。 如果是红妃上辈子,台上的演出出了事故,观众们喝倒彩,她不会想太多。她曾经听师哥师姐、老师们说起过行里的故事,更早些时候,那些小场子,观众不满意台上的表演,直接扔东西上去的都有呢! 越是亲民的小舞台,对演员们的考验就越大!大舞台看着是不容易,但观众往往也不那么容易被演出影响——表演的好,叫好不会太夸张。不好的时候,喝倒彩也不会那么厉害。M.bZtD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