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纳头痛不已,他瞧着文士脸上的血色正一分一分衰败下去,不由着急道:“吕先生,麻烦快点回答问題吧。” 吕观澜正色道:“这位先生所言极是,小生自知生机已绝,自当避轻就重,言之有物,三日前大军开拔之际龙家大宅曾有音讯传出,卫平王府的蒸汽傀儡通讯室收到一条短讯,言后秦国率兵作乱,龙家一贯恪守明哲保身之道,但当次国难之际自当奋发耀武抵抗外敌,控鹤府擒龙军将尽出精锐解平阴城之围,但这几日间,凉风骑兵与卫平王府多有联络,却再未收到龙家的讯息,我们刚刚來到平阴城左近,就遭遇了后秦国金戈骑兵和那些白袍妖人,对峙良久,喊话未果,终于开战,……这些白袍人是否是圣公会牧师,小生早就规劝王家族兄这些邪魔外教心存不轨,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收留他们在城中,有朝一日必招來大祸,呜呼呀,慈心生祸患,天亡我凉隋……” “你是说龙家那些老头子打开城门派兵出來打仗,这倒是稀奇得很,以龙家大宅的绝壁高墙,只要龟缩在里面,任后秦国几万人也攻不破、打不透啊。”阿赛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, 吕观澜忽然一使劲站了起來,脸色像桃花般殷红一片,他抱拳垂首,向三个人深深地鞠了一躬,“我凉隋吕家以仁义治世,子不语怪力乱神,应付不了这种妖术邪法,明明是自己的兄弟、叔父、子侄、挚友,死而不僵,化为怪物,我们的刀剑如何能砍在亲人身上,但小生已有了应付之法,可恨沒法将消息传出……拜托三位族兄,寻机会将这个讯息传给卫平节度使吕视潮大人,小生來世当牛做马,定不忘三位对我凉隋的高恩大德,……在凉隋国以北是末汉国,末汉国都城大泣居住着东方十七家之朱邪氏,朱邪氏与我吕家有历代通姻之好,若镇国大将军出面恳请,朱邪氏必千里驰援,朱邪氏宗家有一支‘大月朱邪’极少有人知,此一支的秘法‘噬灵’对草木、山石、妖兽、亡人化为的灵体有奇效,正是圣公会妖法的克星,历场战斗我凉隋军队都是全灭,竟无一人将敌人的术法传播出去,如今只有拜托三位龙家族兄,保全凉隋之国体,收复破碎之山河,希望就在三位族兄身上,拜托,拜托……” “你搞什么,快坐回去,我们知道了,一定把朱邪氏给请过來。”东方人皱着眉头道,“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一套文绉绉的把戏。” 吕观澜神色凛然道:“礼义廉耻国之四维,四维不张国乃灭亡,这是我吕氏立家之本,也是凉隋立国之本,我吕家虽然文士治国,比不上龙家千百年传承的深厚实力,但也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修为,三位,缘尽于此,來世再会。”说着话,文士一摆长袍正坐与地,双手禅定,阖上了双目,不用阿赛來诊断,约纳就能看出最后一丝生机已经脱离了这位吕家人的身体,他就这样姿态肃穆、仪表高洁地堕入了轮回,吕观澜的长袍纤尘不染,表情安然,若不绕道背后,谁知到他背上的伤口早已让五脏六腑都成了碎块, “……烦死了。”东方人说,“我最讨厌这样装腔作势的家伙,做什么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,明明是求别人帮忙,搞得好像是我们欠他什么东西似的。”说着话,他用脚尖挑起一支长戟,在地上横竖几下掘开一个深坑,嘴角一努:“把他埋起來吧,别忘了取个信物,省的到时候说话沒人信。” “明白,龙昶大人。”龙慎麟点头道,取下吕观澜腰间的半圆形玉器递给约纳,然后将文士的尸身小心安葬, 漫山遍野的尸体,却只能埋葬这一具,这种场景让约纳感觉深深的无力,他握住那枚玉器,半圆形的黄玉上镂空雕刻着云纹和蛇螭的纹路,“这叫出廓玉璜,吕家人一成年就带玉,对他们來说,这玉象征着一种叫做‘君子’的愚蠢意识形态。”阿赛淡淡地说道,簌地转过身,“走吧,去龙家看看,沒准我们已经太迟了。” 三个人穿过满目疮痍的战场,残存的金戈骑兵不知去了何处,苍茫大地处处硝烟,沿途几个村镇已经被彻底焚毁,烧焦的尸体支离破碎,能看出來是被骑兵队所屠杀,倒塌的通天塔“天璇”远远矗立,走了多久都不见接近,渐渐暮色低垂,天色沉暗,东方人停下了脚步,口中吹了一声口哨,两名身穿灰色衣衫的男人浮现在身旁,夜色里看不清两人的面容,只听到低语声响起, “任务已经结束了。”阿赛的音量忽然提高,显得有些吃惊, 两名暗杀者组织的成员继续低声说着什么,东方人的表情忽阴忽晴,不住点头,然后挥挥手:“知道了,你们去吧,离开凉隋M.BZTd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