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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节


饼的货郎,非要吃饼,但你我身上都没带银钱。我去寻小厮,转回头却发现你不见了。那货郎说你落水了,我一急,纵身就跃入了水中。”
  “那时适逢初冬,但我竟也未觉湖水冷。我四处潜游,总不见你,一口水呛住,若非那货郎叫来了小厮将我捞上去,我如今也没命在此作画。”
  顾云容听他说起这个,一时默然。
  她当时是远远望见表姐林姣,跟货郎说了声,便跑去说话儿了,谁想那货郎性刁,戏弄谢景。
  谢景被救上来之后,她问他怎就信了那货郎信口胡诌的鬼话,明明漏洞百出。
  谢景吐了水,稍缓,凝眸看她。
  他说,一听她落水,他便慌了,看水面上没个动静,还以为她沉了底,哪来得及去想那些。
  那一年谢景才十岁。
  她也是因着谢景待她真心,才想好好与他相处,但终归是不行,感动往往并不能转化成爱。
  谢景思往事忆今朝,手指微颤,险些毁了画。
  他看顾云容默然,道:“兜兜是否有话要问我?”
  “表兄怎知?”
  “你现今看到我,都是行了礼就走,哪里会与我多作言语。眼下盘桓不去,必有话说。”
  顾云容有些尴尬,斟酌了措辞,委婉询问前阵子顾同甫摊上的那件事是否他做的。
  桓澈是这样提醒她的,但她仍将信将疑。
  谢景搁了笔:“我说是我做的,兜兜可信?”
  顾云容一怔。
  “你既出此言,想必是有人跟你透了风。但你未偏听偏信,又跑来问我,我觉着我也该欣慰了,那我也可跟你交个底。”
  “确切来说,事情并非我所为,但冷眼旁观是有的。我年前就知道了户部跟太常寺那笔烂账,也知道朝中有些人意欲借此给姑父个下马威,但我并未提醒姑父,也未阻拦,我想等着事出之后再援手。”
  顾云容嘴唇翕动半晌,不知作何言语。
  若谢景所言属实,那桓澈的话便言过其实了。
  谢景看过来:“不论如何,我先前的话仍作数,我会一直等到你成婚。”
  言罢,不再看她,凝神作画。
  顾云容望了眼他孤绝的侧影,回身离去。
  心烦气躁的还有太子。
  太子如今忽然有些想念沈碧梧。他虽不喜沈碧梧,但心里知道沈碧梧性聪慧,有时还能帮他拿个主意,如今有些阴私之事,他却是不知找谁商量。
  上回父皇将桓澈禁足王府,他还道父皇要处置他,谁知末了雷声大雨点小,落后竟是训了一顿又给放了出来。
  他去探父皇的口风,父皇也只道是未查出结果。
  幸好他做得隐秘,厂卫那边应当是没能顺着那手里剑查到什么端倪。
  但他不知父皇不办桓澈是因着偏爱,还是因着已经看出了这是他演的一出戏。
  前者倒还没什么,若是后者……后者就有些危险。
  再有,宗承手里握着他的把柄,他总是寝食难安。何况,一击不中,他那好弟弟不知是否会报复他。
  太子正闷在殿中饮酒,忽有一内侍递上一封信。
  他乜斜醉眼拆开扫罢,酒意立等醒了一半。
  一把推开两个姬妾,摇晃站起,转往书房。
  真是想什么来什么。
  万寿圣节这日,万邦来贺。
  顾云容跟着徐氏入宫后,就一直安静坐着,思及前次之事,连茶水都少饮。
  冯皇后今日礼服加身,翟冠扣顶,率内外命妇向贞元帝贺寿之后,便在坤宁宫大殿内赐宴。
  顾云容跟一众勋贵家的姑娘则在偏殿用膳。
  她正跟新进结识的崇山侯家的姑娘李琇云喁喁私语,忽见一宫人入内,询问在座的姑娘可有棋艺了得的。
  众女惊诧,面面相觑。
  那宫人道:“不必惶惑,此乃陛下适才使人来问的。”
  顾云容顿了一顿。她想起,她前世听桓澈说过这次万寿圣节上的事。
  倭国使团前来朝贺时,不知是出于挑衅试探之意,还是当真想要切磋,竟是带来了两个武士与一名大名家的公主,在贞元帝大宴群臣与各国使节时,公然叫战。
  至于为何会有女子,顾云容倒了解一二。国朝的围棋传入日本后,即刻引起轰动。早在平安京时代,围棋便已风靡日本贵族女子之间。日本武士里面会下围棋的,更是超过九成。
  而她的棋艺倒当真还不错,这得托桓澈的福。
  在围棋上头,桓澈自小便下遍宗亲贵胄无敌手。她久仰其名,嫁与他之后,便开始了屡战屡败与发愤图强的交替循环。
  她自认自己底子尚可,婚后不几日便端来棋盘棋笥与他约战。
  他当时抬头看她一眼,那眼神仿佛是在说,你真勇敢。m.bzTDSw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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