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又忙忙去去偏厅去。 谌凌烟躺在床上,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。腹中像是有一块冰般一阵阵散发着寒意,而或翻过一阵隐隐约约的疼痛。有一丝惊恐自心头闪过,她抬眼,隔着重重帷幔见外面人影攒动,被灯光一照,像是一出热闹的皮影戏一般。耳中有琴声响起来,隐隐约约,还能听出弹奏的曲子,是一首《蒹葭》。 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,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。” “蒹葭萋萋,白露未晞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湄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跻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坻。蒹葭采采,白露未已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涘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右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沚。” 这条道路这样曲折而漫长,而年少时追逐的那个人啊,却总是抓不住他的手。 水雾中的邂逅,却竟是一场错误。 是他在弹奏瑶琴吧,她一定是听错了,这样的时候,他怎会还在弹奏他的琴?可是这样绵长情深的曲子,一定也只有他在弹奏。 还能听见这样的曲子,真好。 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,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。” 大约这一切,果真从一开始就是错的。 醒来的时候还能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声。抬眼见窗棂下有雪白的一片,是下雪了。 夏儿又惊又喜地走过来:“娘娘醒了!”转头命道:“快去给宁德宫传话,说太子妃安好!”又转脸对着她,眼睛里润湿一片,“好在有惊无险,太医说娘娘是心气郁结,血气不畅,娘娘有着身孕,可一定要放宽了心才好!” 沁儿垂首跪在一边,磕了磕头,“都是奴婢的错!”她泣不成声,“娘娘责罚奴婢吧,奴婢该死!” 她抬眼看她,嘴角扯出一丝弱弱的笑意来:“都说了有惊无险,况且真的不管你的事。” 沁儿也不抬头,只在一旁泪眼婆娑,“娘娘心情本就不好,奴婢还说一些话来气娘娘,奴婢……” 她打断她:“好了好了,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了,快起来吧!” 夏儿忙忙朝她使了使眼色:“娘娘刚醒,不要在这吵着娘娘了!” 沁儿又朝地上磕了几个头,眼汪汪地看了她一眼,见她朝她宽容地笑了笑,方才弓着身子退下。 她朝窗外看了看:“是下雪了么?”夏儿点点头,她又道:“本宫记得,后院里那几株红梅开了,现下在雪里应当好看的很。” 夏儿见她心情不错,忙笑意盈盈地:“奴婢这就命人摘了拿进来。”说着朝外走去,刚打了厚绒帘子,又躬身退了进来。谌凌烟朝她一看,却见薛骁已经走了进来。 厚重的彩绒帘子沉沉地落下,在眼前划过一道五彩的光线,光影疏离,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五彩斑斓的美好岁月。眼睛有些发涨,最终撑了胳膊半坐起来:“嫔妾失仪,见过殿下。” 他戴了黑色貂冠的帽子,上面大约落了雪花,已经融了一串串细密的水珠,沾在细密的貂绒上,和他的眸子一样闪过一丝莹亮的光芒。 屋子里暖和入春,只可惜那光亮转瞬即逝。m.bZtD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