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山国妃子没这么傻,在别国京城,以独门手法一口气虐杀数人,可若是以此作为障眼法,撇清自己,可能性不大,但终归还是有的。可能到最后……还是两国国力之争,宝瓶洲东南方的形势之争,是不是那个袁掖杀人,反而不重要。所以老帮主这场架,打得不值,设计老帮主的幕后人,则相当高明,接下来如何离开京城,老帮主就需要小心再小心了。” 竺奉仙点头道:“确实如此。” 一直聚精会神查验丹药的老道人,听到这里,忍不住抬起头,看了眼白衣负剑的陈平安。 陈平安又跟竺奉仙闲聊了几句,就起身告辞了。 竺奉仙无法起身下床,只好十分勉强地抱拳相送,只是这个动作,就已牵扯到伤势,让他咳嗽不断。 陈平安一行离开道观后,返回客栈。 道观屋内,那个将陈平安他们送出屋子和道观的男子返回后,欲言又止。 竺奉仙笑道:“怎么,还想着要陈平安送我们离开京城?” 男子老老实实回答:“若是他愿意帮忙,当然是好事。既然他肯来这里,就已经表明对我们大泽帮亲近,我们若是劝一劝,说不得……” 竺奉仙一声嗤笑,打断这名徒弟的痴心妄想,冷笑道:“蠢货,人心不足蛇吞象。陈平安那句要我们出城小心的言外之意,你假装听不出来?那就已经挑明了态度,送药,是因为当初一场江湖相逢的那点情分在,登门拜访,送完了药,就算仁至义尽,这点道理,你都不懂?可别把人家的做人厚道,当作痴傻。” 男人何尝不知这里边的弯弯绕绕,低头道:“当下处境,太过凶险。” 竺奉仙叹了口气:“亏得你忍住了,没有画蛇添足,不然下一次换成是梓阳在金桂观修行,出了问题,那么就算他陈平安又一次遇上,你看他救不救?” 男人默不作声。 道理都懂,可是现在是师父竺奉仙和大泽帮的生死大坎,极有可能迈不过去,从道观到京城大门,再往外去往大泽帮的这条路,说不定路途中某一段就是黄泉路。 竺奉仙洒然笑道:“行啦,行走江湖,生死自负,难道只许别人学艺不精,死在我竺奉仙双拳之下,不许我竺奉仙死在江湖里?难不成这江湖是我竺奉仙一个人的,是我们大泽帮后院的池塘啊?” 男人笑了笑:“早个三四十年,在咱们青鸾国,确实如此。” 竺奉仙闭上眼睛。 那位老道长开口道:“丹药没有问题,品相极高,注定价格不菲,有助于你的伤势恢复,不是锦上添花,而是实实在在的雪中送炭。” 男人欣喜万分:“当真?” 老道长斜眼道:“不信?” 男人咧嘴道:“不敢。” 这位老道长,正是为大泽帮兢兢业业、出谋划策数十年的老军师,而竺梓阳早早就踏足修道之路,也要归功于老道长的慧眼如炬。 竺奉仙突然睁开眼睛,先让那名徒弟离开屋子,在徒弟关上门后,他缓缓地说道:“说吧,帮了我这么多年,然后坑了我这么一次,你到底图什么?不管结果是什么,我都不怨你,只希望你和幕后人,以后多照拂梓阳,尽量别将她牵扯进来,让她好好做她的山上修行人。” 老道长站起身,坐在陈平安先前坐的那张椅子上,答非所问:“老竺,我觉得那个陈平安,年纪轻轻,倒是江湖气老。” 老道长感慨道:“咱们这些老江湖,好像是越来越吃不开了,现在的年轻人,为了上位,喜欢乱拳打死老师傅,什么规矩不规矩的,都不讲,不认这个。” 竺奉仙转过头,笑问道:“你到底多少岁了,当年认识你的时候,就是这么个面容,差不多六十年过去了,你还是没怎么变。” 老道长想了想:“刚好半辈子在家乡闯荡,半辈子在你们青鸾国度过。” 竺奉仙见这位老友不愿回答,就不再刨根问底,因为没有意义。 京城世族子弟和南渡士子在寺庙寻衅,何夔身边的妃子媚雀出手教训,当晚就有数人暴毙,京城百姓人心惶惶,同仇敌忾。南迁青鸾国的衣冠大姓愤怒不已,挑起青鸾国和庆山国的冲突,媚猪点名同为武学大宗师的竺奉仙比试,竺奉仙重伤落败,驿馆那边却没有一人磕头,媚猪袁掖随后公然讥讽青鸾国读书人风骨,京城哗然。一时间,此事风头盖过了佛道之辩,诸多南迁豪阀联络本地世族,向青鸾国皇帝唐黎施压。庆山国皇帝何夔则即将携带四名妃子,大摇大摆离开京城,以至于青鸾国所有江湖人士都愤懑异常。 短短数日,风起云涌,环环相扣。 陈平安一行离开京城之时,夜幕中一辆马车行驶在前往京郊狮子园的小路上。 驾车的马夫,真实身份是四大宗师之首的一个易容老者,身材极为高大,刚刚从云霄国悄悄进入青鸾国,他其实已是远游境的大宗师,一身武学修为,远在七境的庆山国媚猪袁掖和大泽帮竺奉仙之上。 柳清风看完一封绿波亭谍报后,说道:“可以收手了。” 坐在对面的一个英俊公子哥微笑道:“这就收手?我原本打算假公济私,去会一会某人的,可好像没有咬钩啊。” 柳清风神色平淡:“可以了。” 车厢内柳清风对面之人,正是龙泉郡李宝箴。他与柳清风对视一眼后,笑道:“好吧,既然柳先m.bzTD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