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重金购买而来的。外边那件云上城法袍,当然也被施展了小小的障眼法,不然太过显露痕迹,只当别人是傻子了。 事实上那两个云上城沈震泽的嫡传子弟,也是差不多的行径,内外两件法袍,只是刚好换了一下,自家法袍在内,彩雀府法袍在外。 武峮先前走得慢,拱桥那边众人虽有人挪步,却走得更慢。生怕被这个不知来历的女人坑害了,跑得太快,当了那出头鸟,给高陵一拳打得血肉崩散。 不过接下来所有野修、小山头谱牒仙师和江湖武夫便如释重负,顿时心情激荡起来,再无太多疑虑。因为武峮竟是越走越快,最后直接飞掠而去,祭出一手仙家攻伐术法,然后硬生生吃了高陵两拳,一拳破术法,一拳打杀人,女子修士被打得如同断线风筝摔回拱桥对岸。女子也真硬气,挣扎着起身后,一言不发,竟是再次走向桥面。有人真正带了头,众人便再无犹豫,开始怪叫连连,吼叫不断,纷纷过桥过水。 詹晴勃然大怒,恨极了那个带头送死的女人。没有任何犹豫,他转头掐指,吹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口哨。 山巅那个家族七境武夫供奉飞奔下山,一个前冲,从白玉广场高高跃起,重重坠落在那条登山台阶上。 山脚已经有眼尖之人看到这一幕,心惊胆战起来,手上便弱了几分声势。 不承想又有沙哑的女子嗓音重重响起:“先宰了桥边两个,再来一人又能咋样?!一人一招下去,仍是一摊肉泥!” 山脚这边,已经开始乱战。 远处,白璧御风悬停在一处地界边缘,一条线之外,白雾茫茫,不管她如何施展术法神通,都不见那条线后的风景。 她缓缓落下身形,驾驭石子撞入白雾当中,如泥牛入海,杳无音信。随后她又撕裂大块地面,撞入那片云雾,依旧毫无动静。这比山水禁制更加令人感到可怕。 眼前此物,名为未知。 水龙宗历史上,就有一个玉璞境老祖师和一个元婴境大修士,先后陨落在秘境当中,事后宗门连尸骨都没能找到。 白璧忧心忡忡,自己是该想一想退路了。 原本被视为一座浅水池塘的此处仙府遗址,来历绝对不小。 横贯北俱芦洲东西的那条济渎,是水龙宗的宗门根基所在,其中那座最为重要的祖师堂,其前身就是三座济渎远古祠庙之一,至于其余两座,一座被大源王朝占据,奉为济渎庙正宗,依旧香火鼎盛;另外一座被某个覆灭宗门占据多年,一样打造成了祖师堂,但是在与剑修宗门的厮杀当中,毁于一旦。此地气象,与自家祖师堂有几分相似。这也是白璧有底气让詹晴自取四件法宝的理由所在。 一旦真是某条远古大渎的祠庙遗址,她和詹晴的这桩开门功劳,就太大了。 但是白璧不知为何,就是有些担心,害怕出现最坏的结果,还不是什么出不去,找不到退路。因为一旦她和詹晴两人消失太久,水龙宗自会循着线索过来寻人。白璧真正担心的,是此地会变作一座所有人葬身的新坟冢。 试想一下,那些看似井然有序的枯骨,如果亦是新人尸骸、而非仙府旧有人氏?这就意味着此处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陷阱,等着外人进来送死,还自以为天降福缘,见者有份。 当然,这只是万一。可白璧内心惴惴,总觉得这个万一,好像随着光阴流转,变成了千一、百一。 一时间白璧心境大乱,再不敢滞留在小天地边界,而是疾速御风,返回那座青山,去找詹晴,然后争取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。 白璧身形消失之后,从茫茫白雾当中走出一个身形缥缈的高大老者,微笑道:“三个金丹修士,两个金身境武夫,嗯,还有个小家伙比较古怪,足够饱餐一顿了。” 一缕剑气从天而降,直直地从老者天灵盖一穿而下,老人缥缈身形在别处聚拢浮现而出,笑道:“好家伙,咱们当邻居都多少年了?还是这般恶劣脾气,就不会改一改?有那该死的重重禁制禁锢,害我无法炼制此山此水,可外边层层大山,山根道道裹缠这座小天地,你这小家伙,针对我这么些年,只能勉强护着此地不失罢了,又能奈我何?” 老人头颅再次被那缕细微剑气穿透,老人依旧是在别处出现,神色自若道:“按照老规矩,每次只留下最后一人,容他晚死片刻,和我聊聊外边天地的近况。到时候他便会晓得,这个陷阱是何等巧妙了。那些个宝贝,你们又能拿到哪儿去?盘中餐,腹中物,洞天福地葬身处。这拨孩儿,运道也算不差了,只是可惜了一座道观。那个背剑的小娃儿,眼光真是不错,只是东西可不能让你带走。事后还要连累我再次东拼西凑。这都是第几回了?拼凑一次,搬一次家,委实累人。” 老人又一次被纠缠不休的剑气搅烂身形,身形聚拢后,向后退步而走,高大身形逐渐没入云雾,伸手轻拍腹部,快意笑道:“哈哈,好一个浩然天下,好一个别有洞天我肚中。哪座天下,不是人杀人最多?真是无甚意思。” 没了老人踪迹之后,那缕剑气依旧在附近巡游许久,掠地飞旋,最后才直冲云霄,返回高空。 陈平安猛然转头,举目远眺,他大概是唯一一个察觉到了那缕剑气落地和飞升的人。m.BztD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