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他二人出殿,周围最近的宫女都离言尚两丈远。言尚背对着刘文吉,这话却只可能对刘文吉说的。 刘文吉顿一下,他低着头,掩饰自己的说话:“谢我什么?” 言尚:“陛下让我外放,你必然也出了份力。因如今长安对我来说不安全,反而南阳好一些。” 刘文吉没说话,低垂的面容上,眼中却轻轻地浮起一丝笑。 他当然帮言尚说话了。这种背后帮忙、被当事人洞察的感觉,他只在言尚身上一次又一次地看到。 刘文吉低声:“我也要谢你。” 这下换言尚没说话了。 言尚目光越过宫殿前的白玉台阶,越过重檐斗拱。他知道刘文吉说的谢是为了张十一郎。张十一郎废了刘文吉,言尚这一次让张十一郎被刑部关押,之后数罪并罚,张十一郎也许会被流放。 言尚确实帮了刘文吉,他接受了刘文吉的道谢。 刘文吉看眼言尚侧脸,低声:“南阳富饶之地,去做县令其实也不错。而且你先前是从七品上的官职,南阳县令却是正七品上的官职。这算是升了官,也是好事。” 言尚微微笑了一下。 看似升官,实则贬官。就如暮晚摇以前告诉他的那样,京官和地方官员之间的区别,大如天壑。 想到暮晚摇,言尚乌浓的睫毛颤了颤,垂下了眼。 他问:“罗修之死,是你害的么?” 刘文吉一怔。 然后面不改色:“不是。” 言尚转头看了他一眼,没探究什么,或许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论,现在没能力做什么了。他只说:“好自为之。” 刘文吉眸子一缩,声音扬高中带一丝太监独有的尖锐刺耳:“奴才恭送言二郎——” ----- 在刘文吉眼中,只要将言尚送出长安,罗修的事情成了悬案,就会这么结束。 但罗修其实对刘文吉早有提防。 对一个为了上位、会下手杀死两个人的太监,罗修并没有觉得对方会对自己网开一面。 大魏长安因为户部的案子而闹得人心不稳时,南蛮之地,乌蛮王蒙在石的帐中,迎来了一位千辛万苦从大魏长安逃出来的南蛮人。 这个逃出来的南蛮人是罗修的亲随,此时浑身泥污地跪在蒙在石的脚边,饱含血泪和仇恨地诉说那个刘文吉为了掩饰过去,是如何追杀他们,自己是如何换装,如惊弓之鸟般逃出长安…… 蒙在石若有所思:“是嘛。罗修受苦了。” 他站在这个罗修的亲随前,心里想的却是罗修死了也好,反正对自己没损失。他亲切地关心这个亲随,俯下身作出要扶对方起身的样子。亲随低着头感动时,不知蒙在石的手搭在他肩上,手指弹了弹,不紧不慢地擒向他的喉结。 这是一个捏喉致死的的动作。 但是蒙在石动作到一半,中途停顿,将亲随扶了起来,语气沉痛地叹气。 而同一时间,毡帘被从外掀开,顿顿顿的大地震动从远而近,火气腾腾的南蛮王阿勒王声如雷霆:“罗修死了?大魏竟然把我们的使臣害死了?大魏是不把我们南蛮放在眼中么?!” 蒙在石便不动声色地退开,摊手表示了一下遗憾,任由气势雄伟的阿勒王一把掐住那个脸色发白的亲随,轻轻一捏就把亲随提到了他面前。阿勒王开始用南蛮语言大骂大魏的奸诈,骂大魏的别有用心。 蒙在石唇角噙着笑,观察着这位年轻的阿勒王。对方三十多岁,正是壮年时候,他身胖腰宽,走来如同一座小山,发上抹着油梳成鞭子,穿着貂皮大裘。正是南m.bZTdSw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