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了东府。 热闹散去,乏累显露上来,宝因坐着歇了会儿,嘱咐完婆子把屋里收拾好后,起身走到外面,披上斗篷,罩好兜帽,又回头给林圆韫整理好。 乳母见状,弯腰去抱,只是这位娘子不要人抱,要自己走。 于是母女二人踩着雪,一大一小,侍女婆子拥着,往微明院去。 路上还遇到了男子身边的小厮。 “大奶奶。” 宝因细眉蹙起:“你们大爷呢?” 这个时辰也该下值回来了。 童官低下头,弯着腰:“大爷被官家诏进宫去了,特遣我回府来跟大奶奶说一声。” 林圆韫眨眼听着,知道是在说谁后,扯着母亲的棉裙,喊着爹爹。 宝因让小厮离开后,垂首与女儿笑道:“爹爹有事,我们乖乖等爹爹回来。” 林圆韫听话的嗯了声。 - 雪渐渐停了。 长生殿前的百级石阶上,男子拾步而上。 鸦色衣袍衬在雪中,覆满矜贵之气。 “林仆射。”候在殿外的舍人再也等不下去,疾步走到男子面前,低声道,“陛下病情忽然加重,现今又昏睡了过去。” 林业绥脚步未缓,只问:“可有人知道?” 老年舍人摇头:“这件事不敢叫任何人知道,不过七大王和太子那边应该是探听到了一些情况,前不久陛下才清醒了一会儿,指名要见林仆射您。” 也正因如此,他才敢跟男子说这么多。 都到了这时,皇帝还要强撑着精神相见的人,定是不需要遮掩太多的。 林业绥低垂着眸子,解了大氅入殿。 只见天子日常用以起居的偏殿中,中年男子卧躺在床上,他走到榻边,打量了几眼,眸光敛起,比起前日见面的时候,皇帝果真已迅速呈现了衰败之相。 鬓发白了很多,肌肤疲黄。 林业绥收回视线:“何病会如此急。” 舍人叹气:“胸痹。”提起这事,又是满脸苦楚,“这是陛下的旧疾了,自从太子那次穿孝入殿提及哀献皇后,这病就再也收不住的席卷重来,近两年也是频发,不过吃着药压下去了,不大严重,近几日也不知为何,大概是与陛下多梦有关。” 林业绥闻言,淡瞥一眼。 舍人立即如实相告:“昨日陛下忽然与我聊起往日的事来,说起自己被梦所扰,但不愿说是什么梦。” 林业绥思虑片刻,心中已将未来之事简单推算,谋划过一遍,然后艰难开口道:“医工可来看过。” 舍人上前去为天子盖好被衾:“在林仆射来之前刚走,因喝不进去药,我们也不敢强灌,便用了针刺。” 皇帝未醒,他们只能等。 内侍也搬来圈椅,供男子坐。 等到未初,榻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,却只是一声声的“二哥”,语气充满悔恨和懊恼,情况严重之际,捂着胸口不能呼吸。 林业绥当机立断的命殿中内侍去请医工前来,看向床榻的黑眸也愈发幽沉起来。 这位天子的二哥,只有昭德太子李厚。 医工来施针没多久,李璋便喘着粗气醒来,吐出喉咙中哽着那口气后,人也瞧着要好了许多。 他一双眼睛从浑浊变得清澈,开口就问:“林从安来了吗?”m.BZTdsW.COm